第74回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像是瞧见一件极稀罕之事,眉宇间好奇之色渐浓,沉吟半晌,幽幽问道:“你当真要见他?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答道:“当真!果然!非常!”言罢,便捂嘴大笑起来,其声若风抚银铃,叮叮当当,甚是动听。而那柳柳纤腰,也笑闹的折弯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面对如此美人,如此笑靥,如此风情,皇帝神智顿时迷醉七分,色心突增一二,喉间频动,魂色授予,双臂大张,一健步猛窜上去,只想去寻那巫山极乐之地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姑见他急色样子,嘻嘻一笑,学那穿花蝴蝶,侧身偏偏避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飘然移动之间,依旧是“咯咯”浅笑不止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一扑不中,也不懊恼,只“哈哈”笑道:“美人啊美人,你身上那个地方没被朕瞧过摸过,现非要学那初雏面薄干甚,还不快快过来,让朕好好爱你一番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便复又扑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只羞得瑶鼻微皱,面泛红霞,明眸皓齿染雾,春樱小口轻张,由他牢牢抱着,道:“以色媚人,乃是娼妓之流所为!君现用如此言语轻薄于我,是把奴当成何等人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便自怨自艾,凄凄然啜泣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这一哭,只犹如梨花带雨,杜鹃啼血,真是个闻着伤心,见者落泪。

        连我这不相干之人见了,都暗生愧疚,心痛不已,更不要说那常常自许风流的皇帝陛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他面泛尴尬之色,干咳两声,用做掩饰,急道:“是朕唐突了,是朕唐突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听罢,幽幽“唉”叹一声,柳腰一扭,莲步轻移,便不着痕迹的从皇帝怀抱中挣脱出来,道:“君那是唐突我了,分明是瞧不起我这苦命女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罢越想越怨,娥眉微蹙,颔首垂泪,忽双掌掩脸痛泣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一见,忙上前哄。但任凭他道尽蜜语甜言,此时姑姑又怎会轻易饶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尽使些娇蛮性子,边哭边闹,只愁的他浓眉紧锁,成一苦瓜脸庞,渐渐不耐起来,喊道:“你到底想要怎样!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登时就止住哭声,软语求道:“你让我见见他就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听后面色微霁,沉吟半晌,才道:“好,朕准许你见他一面,不过你听好了,这是第一次,同时也是最后一次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完便亲自打开了那暗室之门,将病怏怏的王文意推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此仇人,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!

        不过此时他也极不好过,周身裹满白布,直挺挺躺于病床之上,浑不能动,犹如僵尸。

        其面色惨白中隐含一丝黑灰死气,双目紧闭,唇色乌红,皮肤干裂,生死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瞧他如此惨样,心中那纠结怒气,才得以稍微舒缓一二。

        心道今日为了大事,暂且强忍一回,来日除去皇帝,必誓将此人千刀万剐泄愤!

        但同时心中又隐隐生出一个大疑问——姑姑此时见他,究竟所为何事?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姑姑见他以后神色平静非常,边探手轻抚其憔悴容颜,边温柔叹道:“王郎,多人不见你弱了好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姑姑当己面关怀另一男人,皇帝脸色骤变,薄唇紧抿,阴冷可畏,怒骂道:“人你见了,还不快滚!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听后毫不气恼,只娇媚横他一眼,眼波流转之间,满是那化不开蜜意春情,取笑道:“哎呀哎呀,怎么突有一股醋味冒出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接着狡黠一笑,转身背对于他,蹲踞在王文意身旁帖耳叹道:“王郎啊王郎,你瞧,现在有人因我不高兴了,使我心中又是欢喜又是为难。你说,我该怎办?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听的哑然失笑,面上放晴,笑道:“活死人又能听见什么,不要白费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只摇头不依,嗔道:“我心中欢喜可是不为了他这死人,而是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只听的眉间笑意更浓,忙追问道:“而是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只莞尔一笑,伸右手缓缓探入怀中,而是来,而是去,眉间有情,檀口难开,只将此词喃喃复诵数遍,就不把而是什么说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瞧姑姑羞红样子,心底沉沉暗叹一声,虽早知姑姑和皇帝素有暧昧,但当面瞧个清楚,心中还是犹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,极为不快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当我以为她要说些肉麻献媚之语时,姑姑却陡然间脸色一变,音升八阶,于怀中掏一尺长短匕出来,猛然站起,凛然喝道:“而是欢喜我此刻,终于能杀了这个负心薄幸之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只见一道白光于空中凄美划过,这光如流星,如闪电,包含着一份决绝杀心,凛冽戾气,落于王文意脖颈之间,带出一蓬鲜血!

        顷刻间,人头落地,血溅当场!

        登时我的脑袋犹如被雷劈一般,混混沌沌,只知傻傻盯着姑姑持刀之手,脑中是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后,才终于恍然大悟道:这该死之人,竟真的就这么死了!

        见此,我心中不由大喊一声痛快!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到姑姑竟然如此血性,做了一件我想做但又不能做之事!

        就单单凭靠这份敢于在皇帝面前,擅拔虎须之勇,就足以使诸多男子为之汗颜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使我胸中压抑许久的血性!

        泪水!

        怒火!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如山崩般全迸发出来!

        只愿也将生命就此化作一道灿灿流星,快意恩仇一回!

        但顷刻间,这血,这泪,这火,又如汐潮退却,了无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因我明白重任在肩,这等快意之事,不可做也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皇帝也从这打击中醒悟过来,大叫一声,右手一把夺过姑姑手中短匕,反手便给了自己左手腕一刀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此刀姑姑是从那里得来的宝贝,端是锋利非常,分筋错骨只如刀切豆腐般清楚容易!

        一刀划过,皇帝左掌便只剩一层皮肉连于臂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言不发,自残其身,这寒刀,这血红,这断手,都隐隐透出三分阴冷之气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更为诡异之事,却是那皇帝见这此可怖伤口,也不包扎,只定睛朝那伤口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其再苦等片刻之后,见那腕部依然毫无一丝自愈之象,突然勃然大怒,一脚将王文意之头颅踢飞到南墙之上,大喝一声,将残臂化为液态,复又变回肉身,不过眨眼功夫,伤口便已痊愈.刚才腕部刀伤,如今已是连一丝红痕也已找寻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被姑姑当面摆了一道,皇帝岂会不怒!

        怒到极致,他面色反而安然起来,眼中无喜无悲,只淡淡瞧着姑姑凛然面容,右手五指虚空一捏,墙角处那颗头颅顿发出“啪”一声巨响,炸成一蓬血雾散于空中。

        接着,其右掌又朝这无头尸体胸口一案,这尸身也随即灰飞烟灭,犹如凭空抹去一般!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皇帝忽然猛伸左脚,蹬踹于姑姑右膝上方三寸之处,使她狼狈跪倒在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以此居高临下之姿,将那死神之手虚按于姑姑额头之上,淡淡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        生死之间,姑姑面容依旧平静,樱唇微张,既无悲愤,也无惊恐,只开口幽幽诉道:“杀了他,我才能无牵无挂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听到如此解释,皇帝当即便脸上一变,勃然大怒,用右掌重重一拍病床,震得床身“铿锵”摇晃有声,连那白绸枕头也跌落床下,道:“你这是些什么混账话!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怡然不惧,神色安沉如水,粲然对其笑道:“是。”说罢,就合目浅笑,甘愿一死。

        见姑姑如此痛快,皇帝反倒犹豫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思其疑心之病定然又犯,如此一来,倒是给了姑姑留了一线生机。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沉吟片刻以后,皇帝双眼一瞇,从中射出一道寒光冷冷瞥向姑姑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手往前探,实按于其天灵盖上,沉沉问道:“你真想死,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话普一出口,那一双黑瞳,便牢牢盯着姑姑面容,看其反应,再做计较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姑姑此刻闭目受死已久,怎知此中蹊跷,只长嘘口气,缓缓答道:“能不死,还是不死的好,还求陛下饶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当即以头捶地,“咚”的一声重重磕出血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听,立刻便在心中大声叫了声好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边是一死人,一边是一有用之人,孰是孰非,孰轻孰重,我想但凡不是一天生愚昧之人,都能晓得其中利害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此时所怨所怒,无非是因皇室威严受损,简言之,虚名已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姑姑此番服软,恰恰给其铺了台阶下来,性命定然无忧矣。

        不出意料,皇帝很是满意姑姑此种选择,便将那手渐渐垂下,饶过姑姑性命,道:“朕念你还有些作用,暂不杀你。但死罪可恕,活罪难逃,你可甘愿受罚!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又重重磕一响头,低声答道:“罪奴甘愿受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见姑姑如此识相,皇帝脸色顿时舒缓许多,抚掌笑道:“好!既然你诚心认错,朕也不重罚于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便一挥衣袖,将病床上那些不洁之物驱散一空,才转身从古董架上取了套酒器下来,小心放于其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我见这酒器共分十盏青花白瓷酒杯,一玉壶春瓶,杯落十片梅花瓣,瓶生五芽梅花枝,青青淡雅,瓣瓣似真,皆细腻圆润,白瓷生光,定是珍品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酒器,当需取那佳酿来配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如那佳人才子大婚,乃是天作之合,更显其美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本是一个风雅之人,怎会不懂此种风情,抬手便又取了一瓶无名酒出来,亲自斟满十杯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,酒香四溢,满室生香,皇帝忙持杯放于鼻下绕了几绕,先品其香味,后才美美抿了一口,大声赞道:“好酒!”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这酒香也随风飘于我鼻尖细细一缕,顷刻间,便使我脑袋晕晕,几近忘了身在何处,足见其醇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即便此酒如此之美,空气中那血腥之气,还是淡淡留有几分,始终不能驱散殆尽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皇帝又于衣袖中取出一红瓷小瓶,拧开瓶盖,将其中所藏白色粉末,口中直道毁了,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才用指甲从瓶中稍稍勾出少许药粉,掩盖鼻分别弹入各个杯中。

        边用手指细细搅拌匀了,边冲院外大声喊道:“来人啊,速速召十个护卫进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不一会儿,便有十名护卫鱼贯而入,一字排开,跪倒于皇帝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笑着将酒分与他们喝了,这群人那里想到皇帝会赐御酒下来,皆诚惶诚恐,皆不敢饮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见后,脸上笑意更浓,说些夸耀之话,硬逼其饮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听见这些夸耀,只当是一阵轻风,顷刻便忘,同时心底暗笑,心说难道这些人就不知这世界上什么雨都会下,但是就是不会凭白下馅饼吗?

        此酒现在不是有毒,就是含诈,这杯酒岂是好喝的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皇帝邀杯,护卫们实在推辞不过,皆痛快举杯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    白酒下肚,我观这群人各个脸泛桃红,不一会儿便眼冒淫光,神色恍惚,口角微斜,津液直流,形如着魔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胯下肮脏之物,又都又高高耸起,甚是不雅。

        见此情形,皇帝甚是得意,开口嘲道:“这药还是这么好用,能使不举货重振雄风,八十老树再发枝芽。如今,我倒要看看十个年轻气盛的小伙服了此药,是怎么一番风采……”说着,便走到姑姑身旁,伸手探如那腰带之间,用力一拉一扯,将和服表着去了,随后一件一件,将姑姑衣衫全数脱下,铺其身下,使她以此赤身裸体之姿,跪诸于护卫面前。

        赤裸人前,姑姑却怡然不动,反而挺胸抬头,以端端正正之姿,跪坐于和衣之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见面前这群饿狼胯下淫物,既无荡妇那般妖娆,也无平常妇人那般惶恐,有的只是一份安然平静,只使皇帝讨了一个大大的没趣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夜色低沉,晚风吹袭,远处忽然“铛铛铛”传来一阵悠扬钟声,只如清泉,将姑姑眉间最后一丝媚色也悄然洗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使得姑姑得以用天然之姿,生万般之美,恰得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之妙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她不以色媚亦国色,不施粉黛亦天香。

        柳眉轻肃,唇间含笑,凛然淡然,这七尺娇躯,竟隐隐发出些许光来,被地上那白莲纹饰一衬,只如庙宇间一尊玉制妙女菩萨。

        恍惚中,我只恐她就此腾云驾雾而去,再也不回这肮脏尘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心之所向,身为之往,但有所悟,立地成佛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,姑姑已然从内置外,皆变了摸样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一人之出尘,怎能同万人之庸俗为敌,那些服了药物的可怜之人,早已饱受欲火焚身之苦,就是观音大士在世,也敢上前一亲芳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远方钟声已是正好敲到第一十二响,恰好正是旧日已逝,新日已到,阴阳交替之时!

        果然,钟声消落之后,阴气顿时大胜!

        姑姑面前这群饿狼像是受了某种感召一般,被冥冥中一股邪气一推,全扑到姑姑身上,纵情性事!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却淡然一笑,口中喃喃低语几句,只将受此侮辱之人视为不是自己一般,闭目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这群护卫已经各自挺枪上阵,当先一人跪坐于姑姑面前,双手死死按住她脸,逼其侧头将那秽物含入檀口之中,拼尽腰肢之力,大力耸动不止。

        稍后两人则一人躺于姑姑身下,以躺姿享其后庭之美。

        另一人则双手撑地,以俯姿享用那桃源之美,三人两穴,胯骨频频相撞。

        这第四人见这最销魂的三个孔洞皆被人占,只能坐于姑姑腰间,手捧双峰,挺腰刺入那山涧中前后活动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剩余六人,就连如此快乐也得不了,一个拉过姑姑右手,一人拉过姑姑左掌,握在阳根之上自发套动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人姑姑抱着右腿金莲,一人抱着姑姑左腿玉足,紧紧贴在柱身根部死命摩挲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至于这最后两人,则只能靠五姑娘暂缓解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一来,我除了姑姑的脸庞还能看清楚以外,剩余地方全被男子肮脏身躯遮挡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只似个群狼噬兔,支支饿狼只顾肆意撕洒暴力,那里会管兔之感受!

        以前,我偶尔也撞见过姑姑同一群男人交合之情景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的她往往是放浪形骸,忘情娇吟,化身狐媚,肆意交合。

        使我见之先感厌恶,才存怜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她又受凌辱,却是任其奸淫,不言不语,逆来顺受,置若罔闻。

        使我怜意大生,忿怒非常,不忍再看!

        闭眼听着那些重重沉吟之声,我内心急的犹如火燎一般,偏偏又无可奈何,这无力感觉,几近将我逼疯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中只愿此刻时光快快过去,但越是如此,那呻吟声我越发听的清楚起来,气的我将五指指尖狠狠刺入掌心之中,借此疼痛,暂逼现实,苦苦撑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,或许一月,或许一年,也或许只是片刻而已,那刺耳叫声才终于停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我睁眼一看,见此时姑姑发间,唇上,脸颊皆沾满了许多白色腥臭液体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坐在一个男子身上,取观音坐莲之势,面接一圈男人秽物喷射。

        而那身下白绸衣裳,也早就肮脏不堪,沾满浊物,连那些白莲花上,也踩上了许多黑泥脚印,若不细看,几不可辨。

        射出了此发弹药,护卫们皆是双脚打颤,轰然倒地,从嘴角冒些白色泡沫,不浑身抽搐,不知死活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姑也没能比他们好到那里,颔首摇晃几圈,突然一载,软软瘫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将这场男女大战,判成了一个无胜无败之局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皇帝早在一旁看足了春宫戏码,连连打欠,浑没精神,懒懒说道:“不哭不叫,真没意思,白白浪费了朕许多时间。来人啊,再叫两个人进来!”

        待这两人进来以后,他一指地上十男,让此二人统统抬到密室中藏好。这二人哪敢不从,虽然满脸疑惑,但不说不问,听命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见事情已然办妥,又长长打个哈欠,伸个懒腰,这才说道:“看你俩挺通眉眼,办事又挺利索,好,朕也不瞒你俩,你们既然已经看到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,已是死定。但朕现在特许你们再活上这么一个晚上,至于这几个时辰你俩想用来做些什么,就是你们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二人一听,面色霎时变白,额间冷汗淋淋而下,慌忙跪地恳求饶命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皇帝御口一开,出言如山,不容忤逆。

        任他俩磕破了头,也只是冷哼一声,沉沉说道:“要是你俩现在想死,朕立刻就能成全你们!”

        一语便将他俩念想彻底掐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俗话说人一旦到了必死之时,往往大胆起来,这二人正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见生路已断,是头也不磕,是腿也不跪,默契对视一眼,同时大声问道:“陛下,敢问臣等还有几时可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答道:“日出之时,方为汝等死期。朕早已困乏不堪,现要歇息去了。至于这个女的,你二人将其带到朕的书房便是。好了,这里的一切从现在开始都是你们的,你们可以随意使用,不过使用期限只有这个夜晚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通常世间男人所爱之物,莫过于金钱权势美人三样。

        现今对他们而言金钱已是无用,权势也已幻灭,所渴求的就只剩下美人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而皇帝又单单留了姑姑于这儿,其意不言自明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两人得此安慰,忙兴冲冲的抬着姑姑去到书房那里,宽衣解带,取乐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可惜姑姑才离狼群,又落虎口,一品花容,尽被些禽兽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听着这些淫声浪语,皇帝乐的哈哈大笑,边将书房门从外锁好,边转身大步离了此地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在经过大厅中央之时,他见地上那件莲饰和衣还留在地上,忽然驻步,蹲下身子用右手两指小心捏一干净之处,将衣裳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皇帝背后突然传了一阵轻微响动,我循声望去,原是那只黑猫不耐寂寞,从黑暗中缓缓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对此猫定是珍爱非常,马上便将衣裳一丢,将其抱在怀里,温柔抚摸其身,对猫说道:“猫儿啊猫儿,你可知几字中间落一点,是个凡字。木上”右“生一木,是个林字。好你一个林凡,竟然对朕存有二心。朕念你还有大用处,就暂且忍你几日,等到事成之后,朕只用一指,就能捻死你这只小小蝼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此处,皇帝周身气质骤变,冷冷寒寒,傲然如霜。

        其身上散出这肃杀之气,只将黑猫吓得猫毛乍起,尖唤一声,扑到皇帝脸上就是一爪子!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左脸颊边顿时划了四道长长血痕,气的他抓住猫头就大力一拽,硬生生将黑猫头身份尸,方才愤愤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留下那两截猫尸和一件污秽衣裳惨惨,无声诉说着这里曾经的过往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是妈妈的主人”七十五寒风起,初霜至,冬已到。

        进入腊月以后,整个帝都的天气便一天寒过一天,乌云厚厚,终日不见阳光,隔三差五便有一场冬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日也是如此,从清早起就一直下到了午后,绵绵如丝,使我没来由心中一阵烦躁不安,总觉得会有事发生似地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我上身穿着件绣有四爪黑蟒的灰色绸缎唐装,脚蹬千层底黑面布鞋,没有撑伞,独自在阳台上吹着这寒风冷雨。

        可那一双眼睛,却频频盯着正门,等着某位贵客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所站的地方,便是那幢耗用三月之时,花费上亿钱财建造的“皇家”别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建筑始于初秋,深冬方竣,占地百顷,屋有千间,其内亭台楼阁无所不有,石柱尖塔无所不包。

        主宅一层选取是学古希腊神庙那般立柱结构,到二层处就硬生生换成了哥特式尖型拱顶建筑,四方各有一宽敞阳台,供我观赏庭院风景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上还安置有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大型卫星锅,和一个给自动喷水灭火系统供水用的储水器大桶,甚是怪异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是更奇的是,从头至尾我没在此宅上面花费一分钱财,其上亿支出皆是靠我勒索之得,使用起来,当然是毫不心疼,出手阔绰。

        尽管如此,竣工前我手中依然还剩了些余钱出来,便将这庭院中每寸土地皆铺上大理石板,远远望去,整整齐齐,方方正正,铺张浪费,招摇之极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正好有一阵大风,裹着些许雨点刮人了我的脖颈之间,我急用手将这水迹抹了,同时将衣领拉高,脖子缩低,皱眉抱怨道:“什么鬼天气,连吸气都像是吸冰渣似的让人难受,而其天气已经是这么冷了,却又不下一场雪来,真是奇怪……”正在我渐渐不耐之时,正门那里终于传来了一阵整齐马蹄声响,六匹纯白骏马,拉着一架金色车鸾缓缓而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一见,便乐的眉角轻扬,忙笑着蜷身回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这屋装饰奢华,却将家电古董,书法油画等散杂放置其中,处处透出爆发户般的庸俗,毫无一点贵族底蕴可言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在这寒冬腊月里面,又无壁炉等取暖之物,使这屋里屋外气温相仿,只如冰窖。

        再加上屋外那些奇形怪状之景,可以说我虽花费不菲巨资,却只是造了一幢不中不西,不今不古,不伦不类的怪物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从冰箱中取了一瓶冰水倒于杯中,我用手微热片刻便赶紧喝下,方觉得胸口寒气稍稍散去一些。

        又到衣橱中取了一条毛巾出来,好将衣上雨水细细擦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我发觉发间竟然已经有了些许薄冰之时,只能苦笑着望着墙壁上挂着那长达三米,绘有一千零一夜故事的古波斯壁毯;桌上陈列那两柄装饰奢华,镶嵌有摩谷鸽血红宝石的大马士军刀;南墙上那幅宋徽宗手书《草书千字文》,北墙上那幅荷兰梵高所绘之《向日葵》:地上铺着那整张北印度白老虎皮;卧室正中矗立那一樽商周青铜龙纹四足方鼎等等物件,对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暗暗伤神。

        心想这异能那里都好,就是不能使我自身暖和。

        现在这些个稀罕昂贵之物,还不抵一小小暖炉有用。

        早知如此,便晚些日子住进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呼出一口白色哈气,我使劲搓着双手,想了一下,走到衣橱那里又取了一件貂皮大氅披在肩上,身上方才有了些暖意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墙上的时钟“铛铛铛”响了三声,我一听,不自觉摸了摸衣袖内所藏硬物,沉吟片刻,喃喃自语了句“时间到了……”就推门迈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出门后,我先是过了一条长长走廊,之后一路从主卧室,书房,展览室接连穿过,这才顺着环形阶梯下到一楼大厅那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之后又走了大概十分钟,才终来于到了庭院中的那间玻璃房外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我到达以前,这里就已经置好了一桌酒席。

        上面鸡鸭鱼肉,山珍海味,琼肴美酒,汤盏甜品满满摆放在十几米长的方形餐桌上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推门进去后,我见餐桌东西两向各备有一套餐具。

        西向配的是套纯银碗筷和张黑漆四爪玄蟒椅,而东向配的则是套纯金碗筷和张鎏金镂雕五爪金龙椅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便安然于那西边坐下,不敢妄动勺筷,安静等着贵人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,一缕阳光,猛透过我头顶上面的彩色玻璃,化为五彩披洒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忙抬头远眺天边,发觉不知不觉之间就已雨停风歇,一轮红日悄然从云层中露出来个尖尖小头来,将光辉独独照耀在了我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我听背后有人踩着极为自信的步伐,向我缓缓走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此人人还未到,笑声先到:“哈哈哈!这天地间的光芒,几时轮到被你一人占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循声一看,原是皇帝陛下亲临,忙离座站起,九十度鞠躬欢迎。

        起身时还不小心撞了桌角一下,将两三把刀叉震落在地,恭顺说道:“臣那敢,此霞光明明是在欢迎陛下到来,臣只是恰好候在这里,得以沾染上了些龙气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皇帝已脱下外衣,将内里穿的黑色西装露了出来,正一脸玩味的注视于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一边将外衣递到赵雷手中,一边让其和一干护卫全数退下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我很是诧异皇帝为什么穿了这等便装前来赴宴,但不敢问,亦不能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趁其不备,偷偷同赵雷打了个眼色,瞬即一路小跑到皇帝身后,为其将椅子拉出少许小心服侍其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饶是我伺候的如此的小心,皇帝依然是头也不抬,眼睛似闭非闭,似睁非睁,对我慵懒问道:“龙气岂是你能沾染的东西吗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此话明显是话中有话,意有所指,我见势头不妙,慌忙跪地磕头求饶,以表忠诚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垂头脸上,满是倨傲神采,颤声道:“臣只知道陛下乃是真龙化身,臣天天见陛下,如天天见真龙,沾染些许龙气也是难免。如今陛下怪罪,罪臣恳领死罪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瞧我吓得浑身发抖,惶恐之至,面色稍霁,也不理我,使金筷夹了一小块牛肉送人口中。

        略一咀嚼,面色突又阴沉下来,一挥手只将面前全部菜肴“乒乒乓乓”扫落地上,愠声骂道:“狗奴才!朕来特此来瞧瞧你的新宅,你就用这些残肴冷饭待朕!简直不知死活!”

        我顿时就傻了,忙快速随便舀了一勺饭菜吞下,这才发觉这菜早已失了温度,冰冰凉凉,实在使人难以下咽。

        霎时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,四肢并用爬到皇帝身边,紧紧搂他右脚,哭诉道:“陛下!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此时爬姿如狗,皇帝此刻瞧我也如瞧狗,只鄙夷一笑,立刻便用左脚将我口中哭诉揣回胸中!

        这狠狠一脚下去,疼得我是眼泪狂飙,肺部就像是浇入了一盆沸水似的,火辣辣,生刺刺,呼气吸气,皆痛的厉害!

        尽管这样,他任不解气,又用鞋底碾踩我脸,缓缓叙道:“这天下万物,都是朕的,朕想品尝什么珍味而不可得,那里是稀罕从你这里吃点东西!这顿饭你置办的很是不好,朕可是听说昨日那场乔迁宴会,办的甚是豪华啊……说说,你都请了些什么贵客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讪讪陪出个笑脸,诚实答道:“帝国凡是有名望的贵族,除了林夫人以外都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对我所答很是满意,笑着将脚挪开,道:“很好,你很聪明,但是聪明人往往都会动些不该动的脑筋,朕希望你不是其中一个。你再说说,为什么独独没请林夫人过来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摸着红肿脸庞,眼神飘移,吞吐答道:“初秋时,臣同林夫人狠狠吵过一架,之后就再也不曾互相走动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同时暗暗将右手背于身后,手腕只轻轻一抖,便从袖口中滑落了一个无针注射器握于掌心之中,突然跃起,刺入皇帝脖颈之中!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只“哎呦”大叫一声,引得赵雷等人冲来救驾,就“扑通”一声倒地不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见皇帝已落入我手,赵雷等人立刻便将玻璃房团团围住,拔枪向对我吼道:“大胆狂徒!快快放了陛下!”

        被几十把枪指着额头,我丝毫不惧,只微微一笑,猛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顶着皇帝的额头,道:“想开枪就开吧,随便你们。不过我死了当然是无甚紧要,还能让你们得个天大功劳。但是要是有某颗不开眼的子弹,将陛下弄伤了一星半点,这黑锅也不是你们所能背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屋外众人一听此言,皆不敢轻举妄动,齐齐望向赵雷。

        赵雷也不含糊,只略一沉吟,便果断下令道:“不管今日此事如何收场,责任都由我扛。现在诸守卫皆听我命令,把枪收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不过他人收枪,赵雷却是不收,悄悄退后数步,突然从背后开枪将同伴全数击毙!

        只可怜了这些护卫们身经百战曾百胜,杀敌千人抵千军,本应该杀身成仁,壮烈而死于才对。

        没想最后竟被身边人暗放冷枪害了,真是徒争一世英名,一朝付之东水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,这诺大庭院中就只遗剩我同赵雷两人还能好好站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护卫已然尽死,皇帝也成了一瓮中之鳖,欢喜的我是“哈哈哈”纵声狂笑不止,只将心中积攒许久之忿恨全部嘶吼出来!

        接着双膝一跪,面朝东方重重磕三响头,泪流满面,朝天大喊道:“林家列祖列宗在上,孙儿林凡今日为你们报仇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赵雷也已经小心查完几人心跳,确定都死干净了,才进入玻璃房内中我跪在一起,含泪吼道:“胧爷!您的仇赵雷帮你报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两条汉子,两个泪人,两份悲愤。

        或许有人会说,男儿自古便是流血不留泪,痛哭流涕,成何样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却要说男儿也是肉体凡胎所造,虽重情重义,但也有爱有恨。

        今时悲泣,只因是:

        多年夙愿今夕成,恩怨情仇此时休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缘未到伤心处。

        昔日恩情犹在耳,今朝已是人士非。忠魂渺渺踪难觅,生死茫茫徒奈何。

        祭拜过后,我俩人便一左一右架起皇帝胳臂,搬到椅上坐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我仰头冷冷瞧着这个毁家灭族之仇敌,右手紧握手枪,同时伸出左手拇指,在那金龙龙睛上轻轻一按!

        只听“卡卡”几声,机关响动,便从椅中弹射出四道钢箍,锁住皇帝四肢,使他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喜不自胜,双眼微瞇,用右手紧紧掐住皇帝脖子,逼他醒来,怒问道:“你可想过会有今日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醒后丝毫不急不惧,平静答道:“朕只知今日死的必定是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一听,怒极反笑,猛将手枪枪口抵在其天灵盖上,大声喊道:“现在,你再给我说说今日死的将会是谁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笑看于我,道:“你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听后,笑的几近癫狂起来,侧头直勾勾盯其双眼,杀机怒现,道:“我好怕啊,我真的好怕啊……”就想扣动扳机,毙了此人!

        没想到皇帝此时猛然变了摸样,倨傲深沉,沉言道了声“起!”

        ,就将四道钢箍生生扯断!

        接着右掌探手一抓,握住枪膛反手一拧,就将其弄成一团废铁,远远丢在一边!

        这番变故,只吓得我蹭蹭退后几步,颤声道:“这这这,这不可能!赵雷……赵雷呢!还不快开枪杀了他,要不然你我两人谁也活不成!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是那赵雷却对我话充耳不闻,站于原地纹丝不动,神色怪异,冷笑看我。气的我当即便厉声骂道:“赵雷!你想干什么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闻言一把就将脸上泪水抹了,一脸正经,道:“干什么,当然是干我应该干的事情了。您说对不?陛下!”

        陛下!

        这二字普一出口,我霎时间犹如被五雷轰顶,脸色苍白,冷汗直冒,六神无主,丧魂落魄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见我惊慌失措样子,嘴角轻扬,极是自傲,笑道:“朕刚才说过,今日死的必定是你……赵雷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应声赶忙用一路小跑,恭顺跪于皇帝面前俯身道:“臣在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用手指向于我,平静说道:“你去给朕杀了他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一听,大骂道:“赵雷你这个畜生!你敢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只回头鄙夷看我,反问于我道:“我为什么不敢?”

        随之转身对皇帝重重磕一响头,献媚说道:“渣!”

        便就此身形一晃,整个人消失于虚空之中,待我后脑生出一股凉意,这才发觉赵雷已经悄然无息的到了我的身后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时,房外那些护卫们也已经全都复活,站起身来,将我重重围住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到如今,我已经能大概猜到自己下场,神情反而平静许多,幽幽对赵雷问道:“为什么背叛我?胧的话你难道全数忘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用枪抵着我的后脑,冷嘲道:“胧那老头早就死了,我会蠢的让个死鬼老头,依然骑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吗。同你造反,成功了也不过混个皇族身份当当,同时兼任日本特区的特首玩玩。这些权势,皇帝已经暗中全部许给我了,我何苦还要同你一起提着脑袋玩命去?”

        我一听此言,气的怒发冲关,大声怒斥于他:“为了重振五大家族昔日荣光!为了拯救帝国万千被欺压的人民!我林凡!我赵雷!愿为此大义粉身碎骨,在所不惜!若有谁违背此誓,定然五雷轰顶,不得好死!这苍天见证的凛凛誓言,你全都忘了吗!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当即听的哈哈大笑起来,道:“五大家族?万千人民?五雷轰顶?笑话!全部都是笑话!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为了那些遥不可及的大义,而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权势,我留恋这大义干甚!”

        可是赵雷此话余音任在,这天这地就忽然变了脸色,霎时间整个阴沉下来!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天空顿生黑云厚厚,浓浓聚成一团,重重压降下来!

        大地忽刮起狂风作作,伴着道道闪电,滚滚响雷,遮天蔽日而来!

        一场暴风雨,马上就要来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只听“?啪”一声,一道闪电顿时狠狠劈落于庭院深处!

        只把赵雷吓得慌忙叫道:“当真如此邪门?!”

        ,就听“框当”一声,手枪已是跌落于地,周围那些护卫们也是满面惶恐,焦躁不安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皇帝却此天变丝毫不以为意,只仰头望天,哈哈对我笑道:“云雨兴之,真龙现之。真龙现之,天下安之!这大风大雨,真是个大大的吉兆!看来朕不着龙纹衣裳,依然还是那高高在上的真龙天子。你是穿了这四爪蟒袍,但还是那污泥之下井底之蛙。朕刚才提醒过你,不妄动不该动的脑筋。你之所以败给朕,是因为你不明白龙蟒虽堪比真龙只少一爪,凌驾万兽皆高一头。可是这小小一爪之别,便注定了是云是泥,是蟒是龙,是天是地,此乃天意!你真以为在朕赫赫龙威面前,你这妄图吞天之蟒有机会成功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雷一干人等顿时激起了精神,皆请命要来杀我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只把手一挥,将他们制止住了,道:“你在底牌尚未揭晓是便轻言胜负,着实显得太早太嫩。现在,你手中筹码已然输完,该是时候让你看看朕手中的牌面了。来人啊,将朕的马车弄来……”护卫们皆领命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不一会儿,那金色车鸾便缓缓驶于房外。

        皇帝对我微微一笑,抚掌“啪啪啪”拍击三下,从那车鸾中便款款走出了两个身披斗篷的纤细人儿,一个着黑,一个着白,身段苗条,玲珑有致,高矮胖瘦,无一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其中那着白衣的一见我便惨戚戚长长哀叹一声,抬手将斗篷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白色高领呢绒长裙,脚着金色彩带镶钻高跟鞋。

        天生一张淡雅荷花面,两弯远山横波眉。

        此刻正面含愁,眉轻蹙,喃喃对我诉道: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此事不成的……”只将我说是黯然神伤,哑口无言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那黑衣的也悄然将斗篷掀了,我瞧她粉面薄罩一层黑纱,一身长袖象牙黑过膝长裙,一双咖啡色针织半袜,一对黑色圆头羊皮细跟鞋,是凄凄惨惨一身丧服,柔柔弱弱一股哀怨,在皇帝面前俯身盈盈一拜,泣道:“臣妾恳请陛下能让奴手刃仇人!”

        不必多说,这穿白衣的正是姑姑,穿黑衣就是妈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见妈妈,我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神色,指着她大声问道:“她不是在被我留在旧别墅那里了吗?怎么会出现在这儿?!”

        皇帝答道:“这便是朕的第一张底牌了……”说完便赶忙将妈妈从地上搀扶起来,沉声道:“当日王卿之死,朕甚敢内疚。你作为王卿遗孀,所求之事朕怎会不允?还不快快起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妈妈依然不肯起身,大哭不语,更显孤弱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却幽幽来到我的身前,从怀中取出一方尚存温香之锦帕,叹息不语,细细为我将脸上乌黑擦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空中那重重黑云终于受不住自身雨水之重,雨点大如滚珠,瀑布似倾盆而下!

        其中又捎带些微小冰雹,啪啪啪打于玻璃之上,随这滴答雨点吵吵闹闹乱成一团,反将可此刻玻璃房中妈妈这凄凉哭声,衬的而越发悲凉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该到的演员都已经到齐了,这场残酷的戏剧也终于迎接到了其最高潮,也是最后一幕的开端。

        此时皇帝眼光从我,姑姑,妈妈,赵雷身上依次快速扫过,最后直直锁定在姑姑身上,道:“林夫人,还不快快过来帮朕安慰安慰你的姐姐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我见姑姑瞬间就变了脸色,颤手于口袋掏了一个瓷瓶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当然识得此瓷瓶所装何物,怒视姑姑,当即就要出言提醒某人!

        普一张口,就顿觉口中被人塞入了一冰冷坚硬之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是赵雷早在暗中时刻提防于我,见我神色不妙,马上便枪强堵我口,探头在我耳边轻语道:“只要你敢说一个你不该说的字眼,我马上就一枪打死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姑姑心存愧疚之意,低头不敢看我,慢慢将那瓶塞拔了,来到桌旁将些许药粉倒入一杯清水之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待药粉全部融了,便举杯走到妈妈身边蹲下,道:“姐姐,今日我终于将你救了出来,陛下也已经应允了你的恳求。现在大仇即将得报,你应该高兴才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妈妈回身看向姑姑,双目红肿,凄然泣道:“只可怜我的铃儿,月儿!就死在这个畜生的手里啊!”身子一软,便哭倒于姑姑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姑姑也眼中泛泪,强抑悲痛,紧抱妈妈柔声安慰道:“姐姐啊,铃儿,月儿的仇当然要报!但是活着的更要为了她们好好活下去,不是吗?来,将这杯水喝了,也将过去的恩恩怨怨一朝放下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妈妈听后又大声痛哭了一阵,迟疑一下,猛接过姑姑手中水杯一口饮下!

        我惊得双眼圆瞪,刚要开口,就听见“卡嚓”一声枪栓声响,随即头顶剧痛,双眼一黑,便就此不省人事。